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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鑫亮
现代化的机场送别送出了长亭外古道边的情怀，从苏黎世机场到北京、上海、香港、台北和尼斯，一行半个月曾经几乎没有交集的年龄迥异的五个人，从惺惺相惜到矛盾冲突，再到相互包容，最后到了融为一体的时候，也是即将离别的时刻。秦汉极力掩饰的啜泣、牛犇的眼眶渗出的泪水、刘烨的怅惘、雷恪生饱含情谊的书法以及曾江的坚硬变得柔软，人类科技的集大成者的产物机场原来与以往的长亭是一样的，五步一回头、十步一徘徊，没想到《花样爷爷》用机场送别的注脚浓缩了半个月旅途的况味：酸爽。
交通工具的发达以及人类闲暇的增多，让旅游逐渐成为了如同方便面一样的速食品，可能到了明年明星旅游真人秀节目也会成为速食，可是《花样爷爷》第一季的酸爽恐怕是很难找回了。酸爽是刘烨从曾经被曾江误解到曾江给他打出一百分，酸爽是爷爷之间生活经历的差异到彼此能互相适应，酸爽是曾江拖着病腿一路前行、雷恪生喝着不是自己调制的酒的回味、牛犇早起写日记时候的笔触感叹和秦汉不洗脸就出游的轻松自得。无论每一个人选择团队游或是自助游，都能感受到旅游目的地美好风景、惬意风光之中的甜，也能品尝到节假日看人海的苦，更会碰到脾气怪异的团友的辣，最难体会的就是酸，而酸恰是酸甜苦辣排首位的味道，如何才能尝到酸爽，《花样爷爷》给了更多想品尝旅途百味的人们一个提示：首先你得老，其次你要穷，最后不能独行。
然而有酸爽就有酸不爽，《花样爷爷》的大结局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脱掉任何装饰的刘烨，他不是赶不上火车而懊恼的“有脾气”的刘烨，不是车里随着音乐手舞足蹈的“逗比”刘烨，不是与两个孩子们泳池里嬉戏的“奶爸”刘烨，不是篮球场上躺在地上直喘粗气的“火华社社长”刘烨，他是被问到自己父亲只摇手起身离开坐在街边黯然的“儿子”刘烨，尤其是街边坐着的刘烨，让我们恍然回到了刘烨的某部影片里，依稀看到了人戏不分的刘烨。这是足够的酸却不爽，也弹拨到了线条坚硬的刘烨心里最柔软的心弦，每一个身为子女的观众都有一样的心弦，也在一刹那被猛烈的弹击。
如今舆论铺天盖地的渲染会让我们将大妈代指所有的老年人，无论是大江南北，无论是塞北江南，无论是康健孱弱，我们都能把年老的女性称呼为“大妈”，但我们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称呼来指代年老的男性，大伯、爷爷、老头子、犟老头、贱骨头……没有如同大妈一样声势浩大的称谓，因为我们已经在年老的男性面前选择性失明。与大妈们花枝招展、长袖善舞，争夺广场的中心不同，年老的男性似乎长得都是一样的，黯淡的服装、伛偻的身躯和浑浊的眼神，我们有多少了解和关注大妈，我们就有多少忽略和遗忘年老的男性。
他们似乎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他们看不惯年轻人新潮的装扮、他们总是对自己的子女的选择投反对票、他们不懂得享受会把可乐瓶和废直板都收集好，我们能够想得起他们的兴趣爱好也就是下一盘棋、喝一点小酒、抽一根廉价烟。这与更多的年轻人都是脱节的，而大妈们则能够听着年轻人一样爱听的网络歌曲、参加年轻人都未必曾去过的旅游团、拿着手机自拍。如果说他们的孩子是小鲜肉，他们的老伴是腊肉，他们就是装在罐子里的酸菜，阴郁、潮湿而又不被人所知。至少《花样爷爷》通过他们之中的四位同龄人也是佼佼者的一路旅行，能让我们想到我们的身边还有他们，年老男子散发出来的酸爽让人不敢相信。
只是更多的酸菜们被罐子里的石头压得太扁太紧，他们自己仍然将自己看成是一家之主，即使他们早已退休多年。他们要承担着自己子女的直接啃老和变相啃老，他们要捡几个可乐瓶来增加孩子的购车款，他们买低劣的酒来省下子女的按揭，他们抽廉价的烟来为老伴下一次出游备下团费。即使他们只有罐子里如此逼仄的空间，他们的孩子依然会用“拼爹”的理由来数落他们，他们的老伴也常拿出某个小姐妹的老伴多成功来取笑他们，他们只能将自己压得更紧，最好让别人看不到他们，或者认为他们不是酸菜只是石头。似乎有些扯远了，回到开头所说的，更多的年老男子和他们的孩子其实每天都在一个无形的机场里，只是不清楚航班什么时候会到来。航班到来的时候将会是后会无期。传统教义里的“父母在，不远游”抵不住“漂”的诱惑和无奈，那就“父在，一同游”，与父亲同游的时候会乏味、会无聊、会碍手碍脚，但至少会让你看到你小时候眼睛里的父亲的模样，让你看到他们的花样，让你闻到他们的酸爽。旅途的过程中你不用成为伶牙俐齿的导游，你只需要成为一个唯唯诺诺、顺从听话的挑夫。
2014-09-02 18:0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