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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天天“蒋”【4月23日（星期四）篇】
在日本各地，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我们的水，必须在任何时间打开水龙头想喝能喝、在任何地方想用能用！”
或许可以这样说，现在的日本对于水资源保护甚至有些“神经质”，每一滴水，都不允许被污染。他们对水资源的要求可以归纳为四个字：安心、安定。
所谓的“安心”，这里主要是指水质，即所有国民都能够喝上安全的饮用水。所谓的“安定”，这里指的是确保国民能够长期稳定地使用安全的水。如今，优质的用水体现了日本水资源保护机制的有效性，也是日本顺利从一个工业大国向绿色国家转型的重要标志。
其实，保护水资源还真的不是日本人的传统习惯。由于老天恩赐，日本这个岛国水资源丰富，以致日本人很早以前就把没有价值的东西，说成“象水一样”。这种想法源于他们的一种潜意识——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然而，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不少日本人通过感觉发现，以前无色无臭的水，居然开始有了各种怪异的味道和颜色。这自然是日本当时牺牲环境发展经济带来的恶果。只不过，后果要比日本人想像的严重得多。
1956年前后，日本熊本县的水俣湾附近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病。这种病症最初出现在猫身上，被称为“猫舞蹈症”。病猫步态不稳，抽搐、麻痹，甚至跳海死去，被称为“自杀猫”。随后不久，此地也发现了患此种病症的人。
这种病因不明的“怪病”，就是日后轰动世界的“水俣病”，由附近一家氮肥厂向河流排放工业废水造成。当时，水俣湾和下游的283人汞中毒，其中60人死亡。
水俣病严重危害了当地人的健康和家庭，很多人身心受到摧残，甚至家破人亡。水俣湾的鱼虾不能再捕捞食用，当地渔民失去生活来源，很多家庭陷入贫困之中。此后，又有2265人被确诊患有“水俣病”，其中大部分已经因病致死。
此外，1955年日本富山县神通川流域的工厂排放未经适当处理的含镉废水，造成当地130人因镉中毒患上名为“痛痛病”的怪病，其中81人死亡。
日本两次震惊世界的水污染事件，让民众对自民党的执政能力产生了怀疑，甚至开始动摇自民党的执政地位。媒体连篇累牍的追踪报道，各种民间团体的游行示威，不治污就极有可能下台。二战后牢牢把控政坛20多年的自民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改变牺牲环境的发展方式，成了自民党政府站在悬崖边的选择。
1967年，日本颁布《防止公害基本法》，制定了水质环境标准，并根据该法在1970
年制定了《水质污染防止法》，代替原有法律。该法包含了三个方面的严格措施：第一是河川附近设置工厂者必须事前呈报至都道府县知事这一级别，批准前禁止进行。对于环保不完善者，都道府县知事有权命令更改计划；第二是当排水有达不到水质标准的危险时，都道府县知事有权直接命令改进特定装置，停止排水的权力，违反命令者重罚；第三是都道府县知事对于不符合排水标准的排放，可马上进行处罚。可见，日本对于治理水污染，实行非常直接明确的“行政首长负责制”。
该法中，还有一点颇具特色：无过失责任主义。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否知道排污的危害、也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有意，只要对水资源造成了污染，就得进行巨额赔偿。而且，如果民众举报和控告企业排污，不需要民众举证，而是要企业来自证清白。
河川等水资源治理往往涉及很多地区，如何平衡利益、协调统筹也是一大难题。二战后，日本实行地方分权主义，采用了一种接近联邦制的行政架构，各都道府县叫“地方自治体”，行政首长与地方议员都由当地民众选举产生，不由中央政府任命。
为了维持国家稳定，日本中央政府一般小心翼翼，无权也不会干涉地方事务。但是，对于水资源保护，日本政府丝毫没有投鼠忌器。1970年，日本将各地环境管理统一纳入中央政府。1972年，日本中央政府设置了环境厅，2000年又将其升格为环境省，下设水质保护局，将原本分散在各地的管理权力，统一收归中央，在水资源保护上拥有了绝对管理权限。地方政府在水污染防治中起着重大作用，但必须听从中央政府的节制和号令。有的日本学者甚至称：“水资源等环保事务管理，是中央政府向地方索要的唯一权力。”但是，日本中央政府必须这样做。不强力破除地方保护主义，不形成统一协调，环保到最后往往沦为空谈。
很多中国游客都知道，日本京都附近有日本最大的湖泊——琵琶湖。如今陶醉于其美景的游客不知道的是，这里曾经是关西地区最大的排污池。琵琶湖被污染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上游地区向湖里排放生活污水，下游地区拿他们没办法也破罐子破摔，大量排污。天长日久，琵琶湖变成了日本最大的污水池，居民不再敢从湖里直接取水用于生活，更不能去休假旅游。
针对这一情况，日本政府严格执行“全域治理”的政策。日本政府要求上下游所有城市必须建设污水处理厂，并直接关停排污严重超标的企业。当然，地方蒙受了不少经济损失，可是日本政府牢牢抓住了“民意”这个关键，让握有投票权的当地民众给地方政府施加压力，不得不执行。经过20余年对生活及工业用水的严格处理，琵琶湖重新成为生态平衡的湖泊。重污染企业不见了，旅游业的兴旺给当地带来了更多收入，地方政府也不再有怨言。
“其实，日本治理水污染时，也遭受了非常大的阻力。那时候正是日本的快速工业化时期，各地争先恐后，不少自治体抱怨关掉那么多企业，经济上不去，民众收入提升不了怎么办。关掉污染企业经济就上不去，说明你的执政能力和水平有问题，与停不停污染企业无关。当民众最终需要为环境污染付出沉重代价时，他们自然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发展，结果可想而知！”一位日本学者深有感触地说。■
2015-04-24 21:0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