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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山河逝去,故人远走,只有广场舞依旧
Sunday, November 1, 2015 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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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失语:

片中有一条明显的语言鄙视链:英语—上海话—汾阳话。从经济地位上看,前者“鄙视”后者;从文化情感上看,前者被后者“鄙视”。当然,在这条鄙视链里,上海话处于一个尴尬的二鬼子地位,类似于语言汉奸的角色,片中只有继母操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当继母用上海话跟张到乐通过iPad交谈时,生母涛变得怒不可遏。

父亲张晋生在汾阳开加油站、经营煤矿发家,尔后来到上海搞“风投”,这位一直操一口汾阳方言的暴发户在片中一直是文化小丑的角色,上海以及二婚的上海继母都是鲜明的半殖民地买办符号:尽管二者在片中始终都未出场,但这种“缺席的在场”不能掩盖其作为内地汾阳和移民地澳大利亚之间的桥梁作用,在彻底斩断与祖国母体的关系之前,上海成为暂时的落脚地,对上海的融入也是“忘本”的第一步——出国之前,在上海长大的儿子,已经与呆在山西的生母有了巨大的隔阂。

来到澳大利亚之后,上海话隐退,英语和汾阳话的直接对抗便清晰地凸显出来,只会说英语的儿子与只会说汾阳话的父亲无法身处同一屋檐下,这无疑有点不符合逻辑,按说儿子跟着父亲一起移民,家庭语言环境也全是汾阳话,他不可能要通过谷歌翻译才能跟父亲交流,最差的结果,无非是对中文(汾阳话)会听不会说吧,当然这是导演为了制造戏剧矛盾,生硬但可以理解。

于是,张晋生在澳大利亚完全失语了,片中暗示他在国内涉嫌犯罪因而实质上是流亡在海外了,他根本无法融入周遭的生存环境,而在特殊情境下下长大的儿子,也有一种扭曲的恋母性心理,并逐渐变得叛逆——好吧,儿子也不算叛逆,至少,我在现实中看到的叛逆小孩比他要激烈得多,在西方影视作品里,表现叛逆年轻人的桥段也比这要更加夸张。

王安忆有篇文章《漂泊的语言》,讲海外华人面临的语言困境,很有意思,真要谈移民失语的问题,《漂泊的语言》比《山河故人》通透。当然,我以为电影的落脚点也不在失语上,失语,根子里是权力的失落,对男人来说,就是阳痿的同义语。

2.阳痿:

澳大利亚的张晋生拿出枪,怒吼道:“以前不让有枪,如今终于合法持有了,却没有一个敌人,所谓的自由就是个屁!”张晋生在汾阳时曾经想买枪杀死情敌,现在他有了枪,很多枪,却不知该射向谁。

鲁迅说无物之阵,大约就有这个意味。对于一个反体制的文艺斗士而言,奥威尔不是问题,那甚至能激发你的生存合法性(先主席有言:“与人斗,其乐无穷”);赫胥黎的降临,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还是玻兹曼那话:“奥威尔害怕的是那些强行禁书的人,赫胥黎担心的是失去任何禁书的理由,因为再也没有人愿意读书;奥威尔害怕的是我们的文化成为受制文化,赫胥黎担心的是我们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

查建英说,当下中国的问题,是“奥威尔尚未离去,赫胥黎就已抵达”,《山河故人》里,这一论断的阴影挥之不去(通过“有罪”的暴发户资本家来体现)。你一直追寻自由,但是当你拥有了“绝对”自由之后,你会发现“自由就是个屁”,这话里甚至饱含着“历史终结”的意味。“自由”民主的降临,意味着我们彻底堕入一个普遍均质化的庸俗世界里无法自拔——你甚至找不到一个敌人。《搏击俱乐部》里说:“我们是被历史遗忘的一代,没有目的,没有地位,没有世界大战,没有经济大恐慌,我们的大战只是心灵之战,我们的恐慌只是我们的生活”,在当今世界里其实是放之诸代而皆准的。

于是,历史阳痿了,马克斯·韦伯说世界“变得卿卿我我有余而巍峨壮美不足”,正是此意。张晋生的怒火甚至让我想起《一声叹息》里梁亚洲的经典台词:“年轻的时候有贼心没贼胆,等到老了贼心贼胆都有了,贼又没了。”在这里,宏大的历史阳痿被表征为具体的男性“阳痿”——男性气质、攻击性、进取心的阳痿,作为一位父权的享有者,儿子的反戈一击,意味着张晋生的彻底失败。

并非病态,“阳痿”只不过是衰老。

3.衰老

《太阳照常升起》之于姜文,《长江七号》之于周星驰,《山河故人》之于贾樟柯,我以为,是这几位导演成为“老男人”的标志。

衰老,是一件很酷的事。那意味着从容、气度、睿智、豁达、云淡风轻,以及其他一些我力所不能及的形容词。

据说海明威的自杀,跟他年老后的勃起功能障碍有紧密的联系(当然CIA也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曾经牛逼哄哄的老男人的衰老,跟动物世界里的猴王换代没什么两样。一只充满雄性气息的衰老猴王,当它被赶下王位时,也就是“阳痿”之时。

《太阳照常升起》里有一章就是“枪”,老唐还曾经拿枪指着年轻的小队长,那种拿着枪的无力感和衰老后无可奈何的“阳痿”症状,跟《山河故人》里的张晋生如出一辙。

衰老之后,你会发现自己得到了曾经奋斗一生的东西,然后那东西并没有卵用。

然并卵,成为轰轰烈烈过的老男人们悟出的终极真谛。

衰老,意味着和解,对电影而言,就意味着跟观众的(最大程度)和解。所以,《山河故人》会是贾科长票房最好的电影(也拜那些常年放烂片但快速增长的银幕数所赐)。

张晋生的时代过去了,张到乐的崛起是不可避免的,中学政治教科书里说,辩证唯物主义认为,新陈代谢是宇宙的基本规律。

当然,以上的讨论都是直男癌的,对这些可笑的男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真正掏心掏肺的面对过女人,除了母亲。

4.恋母

恋母是个伪命题。他们不恋母,他们只是觉得母亲会是个问题,以及在自身脆弱时需要一个女人母亲般的呵护。

仅此而已。

张到乐不会不记得母亲,他给姥爷奔丧时都多大了?一点对母亲的印象都没有?去了澳大利亚那么多年,母亲连个电话也不打?在国内时还气愤儿子跟继母视频通话,自己就从来不给亲生儿子打电话通视频或者哪怕发条微信?

所以,不合逻辑,只是为了戏剧。

张到乐于是就睡了老女人,姥姥年纪的老女人。但是不猥琐。

直男其实永远无法理解女人,从母亲开始。就像9岁的小男孩梁胜杰写诗:“我和妈妈没有爱情/我只是喜欢她的奶子”,“我觉得妈妈就像只小贱猫/因为她符合一只贱猫的所有标准”。

涛的人物形象,若严格推敲,在《山河故人》里是不太成立的,这也来自于不理解。

涛就那么孤独着,一个老人,牵一条老狗,弹指一挥间,二十六年前,当年迪厅热舞,而今独跳舞步。

不管不顾,在广场上就跳,此之谓广场舞。

5.广场舞

那些迪斯科。那些粤语老歌。跟《港囧》一样,是70后老男人心目中的青春记忆。

跳迪斯科的人都随风飘散了,梁子当了矿工,应当是患了矽肺病,抱病卧床,远离舞场;张晋生去了澳大利亚,拿着一堆无处可射的枪,无奈的看着儿子离开。

涛似乎没怎么变,涛成为一种顽固的象征。

涛离过婚,似乎一直未再婚配;涛经营过加油站,算是小小女强人。

涛对物质世界有种言不由衷的鄙夷——从她对张晋生的洋名尽情奚落开始。

涛连亲生儿子都不想。

涛什么都没有,涛的父母走了,(前)丈夫孩子走了,但涛在汾阳屹立不动。

还有广场舞。

山河逝去,故人远走,只有广场舞依旧。

     

2015-11-01 09:00:09

原始网页: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08d81e20102wxhm.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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