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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又看一遍中央电视台1995年拍摄的43集电视连续剧《水浒传》，这部剧作连同央视1987年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堪称经典，笔者每隔一两年都会重看一遍。

毫无疑问，《水浒传》和《红楼梦》一样也是一部悲剧。有人说悲剧的根源在于向朝廷妥协的宋江，有人说根源在奸臣高俅。笔者以为，悲剧的根源在于中国人的伦理意识和人生哲学只停留在“情”和“义”上，而没进入“法”这个层次。“义”比“情”高一层，“法”又比“义”高一层。笔者认识的人中，有的人太过儿女情长，甚至重色轻友，这是“情”的层面，在维系社会人际关系的所有杠杆和枢纽中是比较原始和低级的；《水浒传》中是很鄙视“情”的，但凡贪情的都没有好下场。《水浒传》推崇的是“义”，对朝廷，对父母，对朋友，忠义当先，所以为了义，武松可以帮哥们去打仇人，这个习俗至今中国还有；为了义，梁山泊英雄好汉可以拱手把第一把交椅让给宋江。殊不知，贪情是愚痴的，尚义也是无明的，一个社会若要进入文明有序的阶段必须要有完善成熟的民主和法制体系——达到这个层面需要经历一个启蒙的过程，那就是要意识到人与人的平等，这世界没有什么救世主；还要意识到人格再伟大，也不会是完美的。遗憾的是中国近现代历史缺失这个过程。

所以，现如今中国社会人们的伦理意识和价值观念和《水浒传》那个时代差别不是很大。《水浒传》中李逵母亲以为李逵做了官儿而赞道：“我儿做官了，我儿出息了！” 而做官，至今仍然是中国人的梦想。曾有欧洲传教士说道：“中国人没有宗教信仰，如果有，那就是做官！” 

再者，至今中国社会层层干部选拔依旧充满封建特色。《水浒传》中高俅因为踢了一脚好球，博得皇上赏识，便官封太尉，权倾朝野。文革中，那唱戏唱得好的浩亮，跳舞跳出名的刘庆堂，不也被提拔为文化部部长了吗？这和宋朝时候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全民公投就不适合中国“国情”呢？

第三，《水浒传》中推崇义气当先，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要抱某人的大腿，这是中华民族的核心价值观，至今保持并发扬光大。那曾经身居中央常委的“康师傅”，封妻荫子，一家人飞黄腾达，连小姨子都一掷千金，投资加拿大石油产业。一个“义”字当先，意味着可以超越法律，打破公平机制，这只能暂时给自己家族带来福祉，对于社会公平却造成极大的破坏。

第四，因为中国人没有达到“法”的层面，依旧停留在封建君主专制的忠义层面，所以至今骨子里还有“造神”的倾向。对于国家领导人的歌功颂德，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专制国家才会看到。在中国，这方面《新闻联播》就是一个风向标。宋江那卑躬屈膝，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使人联想到一个不信上帝的民族，恐怕就会把主子当作上帝。

相比来说，经历过文艺复兴、民主与科学启蒙的西方社会，至今平等和法治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有时候对于某些现象中国人是很难理解的，认为是西方人少根筋，没有中国人“灵活”。举例说，笔者有一次带着小狗来到加拿大安大略省某小城，和朋友路过小小蛋糕坊想喝杯咖啡歇歇脚。街上没有行人，店里也无一顾客，生意惨淡。不料，即便如此，白人老板娘也坚持宠物不得入内。我们只好告辞。这个故事说给中国朋友听，他们都大为不解，说道：“这个老外疯了，店里没有其他顾客，店外也无行人，放着生意不做，真是搞不懂。” 其实笔者心里很明白，这不是老板少根筋，而是既然有店规，即便无人在场也要遵守，这就好比设了红绿灯，你不能说周围没有过往行人和车辆便可以无视交规，这是一个道理。总体上来说，和中国社会相比，西方社会法治观念是比较强的，尽管哪里都有违反者。

也许是因为上述的原因，笔者一旦离开了中国那个社会，就不太愿意再回去。笔者宁可在一个民主法治完善、社会机制相对公平的国度过着平平淡淡但衣食无忧的生活，也不愿意在一个趋炎附势、人心叵测的封建色彩浓厚的国度中飞黄腾达、傲视众人——即便一家人也许都可以沾光。笔者更为关注的是社会这个大家庭，而不是自己的小家庭。宋江对晁盖表示想为梁山兄弟们三五十年后着想，却没想到结局是害死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招安”的决定也不是民主的结果，众人抱着公明哥哥的大腿，结果抱错了——这就是千百年来是中华民族的悲剧的一个缩影。

2015-12-06 21:00:04

原始网页: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8c2d4b0102w1we.html